2017年6月,迎著似火的驕陽,懷著急迫的心情,我們踏上了追尋著名地球物理學家、國家“千人計劃”專家黃大年的采訪之旅。這是一次充滿感動、直擊心靈的采訪之旅,也是一次十分寶貴、值得珍藏的人生經(jīng)歷。
斯人已逝,魅力永存。我們要追尋的,是一顆純粹的赤子之心。
為什么黃大年能夠?qū)?8年的英倫生活那樣灑脫地放棄,“揮一揮衣袖,不帶走一片云彩”?為什么他能夠在回國7年中,像陀螺一樣旋轉(zhuǎn),像熔巖一樣噴涌?為什么他能夠?qū)γ恳幻麑W生都精心雕琢,反復教導學生“一定要出去,出去了一定要回來”?
答案在一次次采訪中逐漸變得清晰,淚水也在一次次感動中模糊了雙眼。
愛有許多種,大愛最令人動容。
“大年是我見過的最純粹、最赤膽忠心的科學家!”在采訪施一公時,這位科學家數(shù)度哽咽。
一個個故事、一段段過往,我們的心靈不斷受到撞擊。我們強烈感受到,黃大年心中的一切愛、一切驕傲和自豪,都超越了個人、超越了家庭。只要祖國強大,他就感到無比高興;只要祖國需要,他就愿意奉獻一切。
黃大年毫不猶豫地放棄國外優(yōu)越的生活,告別國際頂尖的科研團隊回國,并不是一時的情感沖動,而有著鮮明的時代烙印。
大學期間,母?!耙云D苦奮斗為榮、以獻身地質(zhì)事業(yè)為榮、以為祖國找礦為榮”的教誨,在他心里打下了深深烙印。海漂18年,雖然有些時候他不得不逆風而行,但他心中的風,一直都吹向祖國的方向。他說“我是有祖國的人”,即使沒有“千人計劃”,他也會通過其他方式回來,用另外的形式報國。他的大我情懷、赤子之心、報國之志,激勵著全體中華兒女不忘初心、砥礪前行。
黃大年如此惜時不惜命,普通人或許難以理解。施一公給出了最好的解答:“大年是一個具有極其強烈的報國理想和報國沖動的人,他恨不得國家在一些重要的戰(zhàn)略學科上,晝夜之間就趕上西方發(fā)達國家?!?br />
每當大家勸黃大年放下工作休息一段時間,他都婉言拒絕,“國家當前迫切需要攻克的項目,一刻也不能等!”他總有極其強烈的不安全感,生怕自己稍微慢一步就落下了。
在采訪中,我們被“地球深部探測關(guān)鍵儀器裝備項目”的科學價值所震撼,也被黃大年的科學精神所感動。7年間,他作為項目總負責人和首席科學家,帶領(lǐng)他的團隊攻關(guān)奪隘,在短期內(nèi)突破國外技術(shù)封鎖。因為他深知,真正的核心技術(shù)買不來,中國雖然拿到了新一輪世界科技競賽的入場券,但必須牢牢抓住創(chuàng)新這個“彎道超越”的機遇。
羅馬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建成,黃大年十分明白這必將是一個長期的過程。所以,他尤其重視教育與傳承。黃大年的學生喬中坤介紹說,黃老師注重因材施教,對興趣方向不同的研究生和博士生進行有針對性的培養(yǎng)和訓練,千方百計讓他們接觸世界前沿技術(shù),希望他們有一天能站在世界科學舞臺上發(fā)出中國的最強音。
黃大年對祖國的愛熾烈如火,為了“中國夢”這三個字,他和那些志同道合的歸國科學家一樣,像一滴滴水,匯入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洪流之中。黃大年常說,他只是千千萬萬海歸學者中的普通一員,有好多兄弟為了祖國的事業(yè)已經(jīng)倒下了,但這并不能阻擋后來者前進的決心,看著中國由大國向強國邁進,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。
偉大時代呼喚偉大精神,崇高事業(yè)需要榜樣引領(lǐng)。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(yè)建設(shè)的各行各業(yè)中,楷模不斷、英雄輩出。這是國家之幸、人民之幸。
每一位采訪對象,都訴說著對黃大年發(fā)自肺腑的不舍。在采訪過程中,他們都是說著說著就泣不成聲。
“地球深部探測關(guān)鍵儀器裝備項目”第五課題負責人、吉林大學副校長孫友宏教授流著淚說,如今地殼一號萬米鉆機已在大慶安達創(chuàng)造了近6000米的亞洲科學鉆井紀錄,只可惜,大年再也聽不到這振奮人心的消息了。
一位出租車司機,這幾年一直接送黃大年往返機場。聽到黃大年去世的消息,他沉默很久,低聲地說:“我還想再為他做點事,他的骨灰回南寧嗎?我知道許多車是忌諱運骨灰的,但我不怕,我想再送他最后一次?!备袆泳褪沁@么簡單。任何人只要走近黃大年,都會被他一顆火熱的心所融化。
黃大年的離去,更讓學生們悲痛萬分,但他們并沒有因此而意志消沉。我們在地質(zhì)宮采訪時看到,學生們都在實驗室埋頭鉆研。7年間,他指導了18名博士研究生、26名碩士研究生,如今馬國慶博士已接過了他的教鞭。
頭頂有祖國,心中有使命,黃大年把名利看得很輕。他的工作發(fā)言材料都是厚厚的十幾頁紙,但個人總結(jié)材料總是只有短短半頁紙。學校催他申報院士,他輕描淡寫地說:“先把事情做好,名頭不重要?!?br />
他曾在微信群里鼓勵大家說:沒有深厚感情,就不會回來并喜歡上這塊零下20多攝氏度的黑土地……幸運的是,回歸母校與諸位知根知底的伙伴們?yōu)槲?,一路走來開心愉快!走多遠算多遠,倒下就地掩埋。
他如戰(zhàn)士般的豪情,正是和平年代最缺少的英雄氣概!
俗話說,“地球離開誰都照樣轉(zhuǎn)”。但是,如果離開了黃大年,中國進入“深地時代”可能就要推遲好多年。在采訪中,我們?yōu)辄S大年取得的事業(yè)成就和對祖國的巨大貢獻感到由衷欽佩,又為這樣一位科學家的生命在58歲戛然而止感到萬分痛惜。58歲,對于一位戰(zhàn)略科學家來說,是最好的年華,還有大把時間任由馳騁??伤瓦@樣走了!
《我愛你中國》是黃大年生前最喜愛的一首歌,每當唱到深情處,他都淚流滿面。我們翻開他的入黨志愿書,找到了這一切的答案:“做一朵小小的浪花奔騰,呼嘯加入獻身者的滾滾洪流推動人類歷史向前發(fā)展”,入黨志愿書中的萬丈豪情,讓所有采訪的同行無不為之動容。2009年,他回到母校工作后,第一件事就是向黨組織申請恢復他因出國而中斷的黨籍。從中,我們更加懂得了他的初心、理解了他的堅持。
在整理采訪筆記的這些天里,《我愛你中國》的旋律常常在耳邊響起,感動的淚水一次次奪眶而出,思緒像浪潮一樣翻滾、像江河一樣奔流。
你雖然走了,化作一只百靈飛向了藍天,但山川河流永遠留下了你的足跡,物探領(lǐng)域永遠留下了你的身影,黨和人民心中永遠留下了你的位置。
你雖已走遠,但我們不會停止懷念……